倾诉人:小凡 19岁 大一学生
1 这个春节过得堵心
本来2月下旬才开学,但我提前订了返程的票回学校了。我现在特别后悔,还不如不回来呢,回来才知道自己在家里已经是多余的了。
我一直知道我的爸妈生活中有很多矛盾,那是大人的世界,以前的我没时间,也不想过问。他们在我小的时候,努力地不在我面前暴露他们之间的问题,经常是在我睡着以后,关起门来吵架。等到我上高中的时候,他们在我面前还能装着客气,但彼此目光中的冷漠很明显。我预计过,我的爸妈可能就像很多中年夫妻一样,等孩子高考结束就会离婚。我也说过:“你们要是过不下去,不用等我高考,我的考试和你们的婚姻无关。”可是,他们对我说:“你安心学习,我们没什么。”他们这样,让我的心情并不愉快。
我高考以后,父母确实没有马上去离婚。我选择到外地上大学,他们也没有给我任何他们分手的信息。到我春节回家,才发现原来他们都各自有了新的生活,原来他们在我面前演戏,在对方面前演戏,都已经很久了。他俩都觉得自己是为了我的“健康成长”尽了最大的努力,可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感动呢?反而觉得这场戏演得让人特别堵心。
2 爸妈本想继续演戏
我放假回津那天,爸妈在机场接我,我真的特别高兴。在回家的路上,我发现我妈一直在和什么人聊微信,而且一直有人给她打电话,她都挂断了。走到中途的时候,我妈就对我说她有点事情,先不能回家。我就奇怪了,有多大的事情,连家都不能回?我妈要求我爸把她放在一个公交站。她下车以后,我看出我爸脸色不好,我就意识到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。
我回到家里就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,家里绝对是有了变化。虽然我自己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,但家里其他很多细节之处与以前不一样了。爸妈原来的卧室一看就是临时收拾过的,床品、摆设都不太一样。我偷偷打开衣柜,发现以前妈妈所有的衣物都不在,而是有很多我根本没见过的女人的东西。
我回家的好心情瞬间低落了。我爸倒是装得像没事儿一样忙前忙后给我做好吃的。可是,我发现他和我妈一样,微信不停地响,他的表情总是那么不自然。饭吃到一半,我实在忍不住了,就问我爸:“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了?有什么事要瞒着我?”我爸开始还支支吾吾,后来在我的一再逼问下,他就给我妈打电话,说:“你现在回来,我们得和孩子说清楚。”电话那边,我妈好像是非常为难,拒绝回来。最后我爸就开始发脾气,拿着手机大吼:“我们都说好的事情,我为了孩子我为了多大的难?你呢,就只顾你自己,你还有一点儿当妈的样儿吗?你的事情,怎么和孩子解释?”我也听到了妈妈在电话那边愤怒地指责。在我的记忆里,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大吵,他们都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。我大致明白了家里是什么情况,他们本想在我面前再演一回戏,只是这个戏没演好,刚一开场就出了状况。
3 他们都有家我却没了
和我妈隔着电话大吵了一通之后,我爸告诉我:“我和你实说吧,你高考完,我和你妈就离婚了。不到两个月,你妈就再婚了,这里边是怎么回事,你都这么大了,应该知道吧。你想想,她这么做合适吗?她不愿意让你知道,因为让你知道了对她会是什么评价?她心里明白……”我爸可能是还想和我说很多抱怨的话,可我没等他说完就问他:“您呢?咱们家里是不是也已经住了外人了?”
我爸对我的解释是:你妈做事太过分了,我们的婚姻确实存在很多问题,但存在问题不意味着在婚姻内就可以找“下家”。我没有,对婚姻多么不满,我也希望正常解决问题。不错,我现在是已经有新生活了,不过是在你妈再婚后我才找的对象,现在我们也没结婚,只是最近才住在一起。我不想听我爸的唠叨,也不想知道他们之间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回事,我只觉得自己突然变得特别尴尬,原来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家,而我现在没有家了。
我爸一晚上都在和我喋喋不休,告诉我,他们本来不愿意让我现在就知道家里发生的变化。他们觉得我刚刚上大学,自己一个人在外地很辛苦,不希望家里的事让我不高兴。这次我回来,本来他们还是想再演一次戏。我爸为了让同居女友暂时离开几天,费了很多话,两人甚至吵了好几次,哪知道我妈临时变卦,说什么也不肯回家来住了。这让我爸再一次感觉到我妈是个极其不负责的人……不论我爸说什么,我都没有心情再听了,我真的没有想到,自己回家的第一天,就是这样一个“狗血剧情”。我一点儿也不想感激他们所谓的为我而做出的努力,他们真的不如早就对我实话实说。
4 恶语相向不用再装
后来,爸妈轮流和我解释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,他们都认为对方是自私的,都说对方在婚姻中就有过种种过错和背叛。都想向我证实,他们是为了我才忍受了很多根本忍受不了的生活状态……我真的听得太累了,太烦了,只能恳求他们不要再和我做任何解释了。
除夕那天,我妈一早来接我,说带我去她那里过年。她告诉我,她的家是新买的房,专门给我收拾了一间屋子。家里的“大大”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……我还没有说什么,我爸就说:“你别想把闺女接走和你过年,你像个当妈妈的吗?家里有个陌生男人,就敢把闺女接过去住?你就是这么自私的人,我不能看着孩子有危险。”就为这样的话,他们又吵起来了。我现在才知道,他们两个人吵架的时候真是什么恶毒的话都能说出来。以前,他们还真是在我面前够克制的,现在好像一切都可以不顾忌了,不用再演戏了,于是“台词”都变得不堪入耳。
除夕夜,我把自己关在原来的房间里,订了一张返回学校的机票。我没有哭,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不出来。我爸和他的同居女友一会儿来敲一次门,劝我出去吃饭,我没有出去,因为不想再听我爸唠叨,也不想看见他那个年轻的,脸上带着不真实笑容的女友。
除夕夜,我的同学们在不同的群里欢乐地秀着他们的生活,我一个人默默收拾着自己的行李。我不知道再到放假的时候,我该去哪里。
情景再现:
魏然:“你知道爸妈的婚姻中存在问题,他们重新选择生活,就算是今年不这样,以后也会的。”
小凡:“他们怎么生活,我是无权干涉,可是,已经发生了,就早早告诉我,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魏然:“他们可能是希望等你再稳定一些,再长大一些。”
小凡:“我觉得他们自己都没有长大,他们现在把以前很多老账翻出来,都想说明自己为了我忍了多少。”
魏然:“他们解决婚姻中出现问题的方法确有不当之处,不过,他们内心里还是不愿意伤害你。”
小凡:“算了吧,他们这样伤害我更多。”
魏然:“对于你来说,要面对这样的事实确实需要时间,不论他们怎么生活,也还都是你的爸妈,你不会没有家。”
小凡:“我长大了,可以自己生活了,让他们享受自己的生活吧。”
魏然道来:熬到孩子高考后就离婚,这种中年夫妻的确不少。夫妻把上大学当做孩子长大成人的标志,认为出了问题的婚姻终于可以不再为孩子而将就下去了。父母要不要在孩子上大学前勉强维系婚姻,要不要给孩子一个表面的安宁?给孩子演出一个家庭和谐的情景是不是一种爱?很多人的观点不一样,每个家庭的具体情况也不一样,无法给出一个统一的正确答案。但再高超的演技终究是不真实的,打理不好婚姻的父母,想不伤害孩子是很难做到的。想尽量减轻对孩子的伤害,就应该尊重孩子的感受,尊重婚姻中应有的道德底线,能解决问题最好,问题实在难以解决,也要堂堂正正地给孩子一个交代,把对孩子的生活影响降到最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