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彦越,是一处集中医学隔离观察点的负责人。徐婷(化名)和女儿卉卉,是一处隔离点中被隔离的母女。在迎战奥密克戎的日子里,隔离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。天津广播(ID:audiotj)记者切入隔离与被隔离两端,为你揭示10余天来,这一特殊空间下的生活和心路历程。

  一个电话改变了工作节奏

  1月8日上午10点,天津滨海旅游区投资控股有限公司招商部副经理王彦越,被一个电话迅速改变了节奏:“津南区出现阳性感染者,要迅速组织集中隔离观察点。”

  早在去年12月底,王彦越就被选为境外返津人员集中隔离观察点专班班长,原本按计划要在1月20日才进入站点工作。本土疫情突现,他临危受命,医护、消杀、服务人员同步到位,“疫情比我们想象的来得更快,更凶猛。”更为紧急的是隔离点改造工程刚刚收尾,王彦越和医护组负责人林涛一起迅速对隔离点进行验收,300个房间逐一清点,“一般来说,隔离点的承载能力不超过80%比较合适,因为可能出现临时调换房间或应急使用的情况,而且根据工作人员数量推算,我们这个隔离点承载能力大约在220—230人”。

▲工作人员集结准备上岗▲工作人员集结准备上岗

  林涛是滨海新区解放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检验科医生,从2020年新冠肺炎爆发之初就开始参与集中医学隔离观察点建设,先后经历过多次培训,有两次隔离点驻守经验。“根据以往经验判断,从发热门诊里发现的阳性感染者,极有可能已经在社区里发生了传播,因此这个隔离数量应该不小。”林涛从专业角度迅速对隔离点进行了区域划分,三栋楼分别设立了“三区两通道”,即“缓冲区、清洁区、隔离区、工作人员通道和隔离人员通道”,门禁系统同步到位。9名医护人员和15名工作人员按照楼内楼外进行了岗位分配,通过手台、微信等方式随时保持联系。

▲医护人员给隔离点工作人员进行培训▲医护人员给隔离点工作人员进行培训

  大家几乎一夜没合眼,用王彦越的话说就像是在等“另一只靴子”落地。1月9号一早,他接到了集中隔离人员将在中午前抵达的消息,“原本跟我说是10辆车,实际来了15辆大巴车!指挥部给我的命令是,现在疫情形势严峻,各点位必须做好配合!”作为一名老党员,王彦越深知这个担子再重也得扛下来:“人数核查清楚了,其中60%以上是未成年人,大多来自津南区高庄子小学和新庄中学,未成年人需要由监护人照料,房间安排应该没问题。”

  看着一个个小朋友自己拉着箱子乖乖地走进隔离点,阴沉的天气下显得有些悲壮。王彦越眼睛一酸,他家中也有11岁的孩子,“这一定是他们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,我们一定要帮他们渡过难关。”

  300多人稳妥进驻的同时,接待组张玉强的工作开始了,“相当于一个酒店前台,需要耐心、细致,随时接听电话满足隔离人员的各种需求。”第一天张玉强几乎16个小时都站在接待台前,电话也不时响起。有人觉得冷需要加被褥、有的提出了餐饮的特殊需求,有的忘带了东西问能否接快递。。。。。。对于隔离人员的需求,只要在政策允许范围内的,工作专班都一一帮助解决。

  6个阳性!电话就没断过

  大家刚刚熟悉了流程,歇了一口气,10号下午,王彦越的两部电话同时响起,一个来自核酸检测实验室,一个来自疫情防控指挥部,“经过复核有两名隔离人员核酸检测呈阳性,让他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转运吧。”王彦越心里咯噔一下,这两个都是孩子,一个10岁、一个11岁,他们赶忙打电话到房间,叫醒了刚刚睡下的孩子们,“转运阳性感染者有专业的规程,我们只能护送他们从隔离通道慢慢离开,还不能触碰任何周围环境,孩子们离开隔离楼之后还要再次进行消杀。”林涛告诉记者,孩子们是穿着白色的隔离服转运的,“第一个是男孩儿,眼里还带着泪,看着真让人心疼;第二个转运的小女孩稍微大一点,显得很勇敢,还跟我们挥挥手。”看着孩子们走上120急救车远去的背影,大家心情都有些压抑,但也互相鼓励,驻点心理咨询师积极引导孩子和家长:“不要怕,新冠病毒也是一种病毒,你们都打过疫苗了,完全可以降低感染和重症的几率。”随后,隔离点先后又出现了4例阳性,都是未成年人,他们大多症状较轻或是无症状,“家长不断鼓励,给孩子们信心,我们双方都一块儿努力。”在专班的共同努力下,转运越来越顺畅。

  生活保障无微不至就像在家里一样

  这12天里,物资组负责人张京津一直守在隔离点,他每天早上6:00起床准备,7:00前300多份早餐就送到了,10个配餐人员分好餐盒,按楼层依次配送。三栋楼一共15层,配餐时间大约1小时15分钟。

  张京津以前是足球运动员,曾因脚踝受重伤打了两块钢板、11根钢钉,至今还有明显的伤疤。300多名隔离人员的一日三餐,他都要奔波于三个隔离楼之间,从隔离点大门口到每一个楼还需要三到五分钟,“日行3万步是标配,这两天走得有点多,脚有点肿。”顾不得自己的伤痛,张京津的心思都放在怎么能更好满足隔离人员的餐饮需求上:“有一天有个奶奶给我打电话,说孩子4、5岁,就爱吃面包,在房间里待得时间长了有些烦躁,能不能帮忙买点?我们这个隔离点孩子多,家长们提出别送辛辣的、别太腻、少油炸,您给想想办法,能不能给换换花样?”多方协调下,16号晚上这一餐,孩子们吃上了汉堡,还配了饮料和坚果,“不要让孩子们感觉是在隔离,就和在家里一样。”

  “我们这个隔离点还有个特点,有一些初三的孩子,他们马上面临中考。”王彦越说,有个叫喃喃的女孩是独自来隔离的,他的父母被分到了另一个隔离点,“有一天孩子特别客气的给我打电话,说叔叔楼上的小朋友每天都在房间里运动,能不能帮我换个房间?”喃喃今年就要面临中考,每天要上网课,和楼上的隔离人员“有时差”,王彦越帮她从仅剩的几个房间中进行了调换,还每天打电话关照鼓励。现在喃喃每天都在按计划复习,还和王彦越约定要把这样一段非凡的人生经历写成作文。

▲隔离点医护人员核对核酸检测信息▲隔离点医护人员核对核酸检测信息

  王彦越高兴地和记者分享:“上级部门已经批准我们设立临时党支部,算上增援的两人现在已经有26名工作人员了,有好几位已经递交了入党申请书”。

  目前,第一批进入隔离点的隔离观察人员,情绪和身体状态良好。逐渐减少的电话铃仿佛在诉说着春天即将到来的好消息。“我的第二班次申请也被批准了,一直坚持到春节后,疫情不散,我们不退!”

▲墙上贴满了入党申请书和请战书▲墙上贴满了入党申请书和请战书

  也是一通电话,打破了平静的生活

  1月12日晚上10点,在家休息的徐婷(化名)正抱着一袋瓜子歪在床上看手机,这时一个电话打来——女儿卉卉的幼儿园班主任告诉她,班上有个小朋友元旦时去过津南区,刚刚核酸检测呈阳性。

  听到这个消息,徐婷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,顾不得洒了一床的瓜子,一边夹着电话一边开始穿衣服。

  “我当时就想,估计是要隔离了,一定得让女儿和自己在一起,我得找我妈去。”

  原来,当医生的丈夫6天前被抽调到海河医院参与救治工作,三岁多的女儿卉卉此时也在父母家玩,这几天她正一个在家乐得清静呢。

  徐婷平静的生活随着这一通电话被彻底改变。

  背着几件换洗衣服,徐婷急匆匆赶到了父母家。这时,父母所在的红桥区仁爱花园小区已经在进行封控,人员只进不出;在家里,父母正在电话里接受流行病学调查,详细回忆一周来自己和外孙女接触过的人和去过的地方;受到波及的家长临时拉起一个微信群,群里交换着各种信息,陆续还有不少亲戚朋友来询问情况……徐婷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,开始收拾东西。

  打包持续到后半夜,一个23寸的行李箱,一个大号背包,除了几件自己要换的衣服,剩下的空间都留给女儿——两个大号塑料袋,里面装满了苹果、橘子和香蕉;一整包A4打印纸,是用来给女儿画画用的;平时用的电热水壶,女儿吃饭的小号碗筷,甚至用惯的抽纸、被褥枕头,都被徐婷一股脑塞进箱子,直到快扣不上盖子了,她还找了几个花色鲜艳的手提纸袋,塞进箱子盖的夹层,预备给女儿做手工。

  迷糊着过了几个小时后,1月13号上午10点多,徐婷和父母、孩子一家四口拉着各自的行李箱,被转运车送往红桥区的一家快捷酒店。

  “每个成年人一个标准间,给我和闺女的是一个家庭房,一个单人床一个双人床那种的。酒店那边跟我说,知道我带着孩子,这个房间是特意留给我的,面积相对大一些,孩子也能有地方活动。”

  房门关上后,这间十几平米的屋子,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徐婷和女儿生活的全部空间。有一瞬间,她觉得自己仿佛带着女儿出门旅游了,但是,屋内淡淡的消毒水味、桌子上摆着的粉色的隔离须知、两大包生活用品旁醒目的黄色垃圾袋,这些都把她拉回现实——这里是隔离点,不是度假酒店。

  不一样的亲子时光

  打开行李安顿好女儿,徐婷有点担心:吃的东西能不能合孩子口味;除了看电视、刷手机,还能和女儿一起干些什么……

  “之前有过让她呆在家里很久的时候,到后期她就开始哭闹。所以一进来,我就决定得让她生活规律,得让她有事做。我就强迫自己和她一起早睡早起。上午和她一起看看书,陪着她一起画画做手工。吃饭的时候,我会安排我们和爸妈视频一个小时左右,这样让一家子都能有个固定的时间交流,也能安慰一下老两口。”

  “视频聊天一开始我还想把她爸爸也拉进来,但是后来我放弃了——他太忙了,作息都不太规律,有点时间还是让他多歇歇,他还得给那么多病人看病呢。”

  虽然是家庭房,但是找不到适合女儿身高的桌子,画画、看书,都没有地方。好在屋里地面打扫的都很干净,徐婷就把桌子下面的空间又擦了一遍,母女二人席地而座。

  在隔离点每天要做一次核酸检测,而且是同时做鼻拭子和咽拭子,很不舒服,徐婷还担心女儿会不配合。不过当天她就发现自己多虑了。

  “搬进来不久就是第一次核酸检测,工作人员问能不能做鼻拭子,我说应该行吧。我也没抱着她,她自己仰着头,也不皱眉。医护关上门走了,她才过来跟我揉小鼻子,说捅得有点深,也没哭。”

  第二天,徐婷发现,只要听到走廊里有敲门做核酸检测的声音,女儿自己就会走到门前等着——尽管小小的身子要够到门把手还有点费劲。

  吃的东西也让徐婷很满意:一日三餐定时送到,四菜一汤,有荤有素,有水果有酸奶,母女俩的饭量都不大,每餐几乎都吃不完,带来的香蕉有些已经熟过了,仍然原封不动。小炸鸡块、鸡蛋羹这些孩子喜欢吃的,也不时出现在食谱上。徐婷说,整个酒店隔离了几十户居民,工作人员对他们的个性需求,努力做到有求必应。

  “这个酒店之前供应的牛羊肉比较多,有人就在群里说实在吃不惯,负责人就说尽力去给协调,后来就没有牛羊肉了,都是鸡肉、鸭肉、鱼虾这种。前两天有个小孩,8岁生日,工作人员还给做了个小贺卡,送了一份小礼物。”

  从1月13号中午至今,徐婷已经适应了这里有规律的生活。她在朋友圈里写道:“除了闺女出生时和我一起住院的5天,也难得能单独和闺女相处这么久。每天陪闺女讲书、画画、做运动,小朋友真是很容易满足的。”

  “我之前从没觉得她对我、我对她有那么重要——有时候她玩高兴了,宁可在我妈那呆着也不想回来。但是这几天,我觉得我比以前更像一个妈妈。我们每天在一起,她也很依赖我,我也没有心思去看手机。”

  本来,徐婷计划着春节前要乔迁新居,新家已经都布置好了,她还提前放了一盆天堂鸟。她盘算着解除隔离的日子距离春节还有几天,盼望着疫情快点退去,全家人能平安、团圆,在除夕夜举杯共迎新春到来。